理发师

手执一把剪,剪千奇百怪浮沉。

【其逸】盖世英雄




#你们两个,互相保护,都是我心里,小小的盖世英雄,能承担风雨,能自舔伤口,然后我开始赞叹,你们的强大。




· 01

敖子逸拉着我去看孙悟空,当时我头疼腰疼眼睛疼浑身酸软两眼摸黑,可他浑然不觉过分,提起我一条腿就将我带出了宿舍。


孙悟空都死了几百年了,所以他为什么要在不知道的世界里被人揣测妄想,逝者安息,对不起祖先,这样的人死后到了地狱会不会被孙悟空用金箍棒敲成肉泥?


“让你作死,让你作死,害得我于地下都不得安生的过日子。”孙悟空上蹿下跳恶狠狠的骂道。


我这样对敖子逸说,他拉着我的手,“黄其淋,你是不是发烧糊涂了?”


人皆以为我痴癫,不过是因为我想了他们从未所想,说了他们不敢说,他们对于未知的恐慌无处发泄,于是他们就把矛头指向了我。


可是,我不说,那些事情,正在发生的,马上发生的,甚至已经发生过的,就都不存在了吗?


敖子逸不愿同我理论,我也便耷着脑袋将整个身体都靠在他身上,疲乏感让我下一秒就要横尸在去电影院的路上。


“你要是不嫌害臊,我就直接把你抱去电影院,省的你这副样子让我看着想揍你。”


我站直了身子,不再挨着他走,两米的距离,示意他自己走自己的莫要再管我。于是他就真的冷冷瞥了我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拧巴着两条腿一路走的蹒跚。


如果我有金箍棒,我一定打死敖子逸,他居然真的就把我扔下了,这才三分钟,我用我高度近视的眼睛瞅了瞅视线所触的范围,敖子逸不知所踪。


身后一阵急刹车的声音,我心里默数,用我现在的速度,在车撞上我所需要的两秒内,我才刚刚抬起一条腿没跑出半步可能就要死了。


所以我僵直的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等待车轮从我身上碾压而过,血肉模糊的那一瞬间,肋骨,大腿,脖子,胳膊,被碾成了肉泥。


我庆幸那一瞬间我没有去想敖子逸,不然我一定会怪他,是他抛弃了我让我一个人过马路,是他非要拉着我去看电影。


我爱他,所以我不愿我死的时候对他怀有恨意,一点点都不行,我必须带着对他的爱去往生轮回里走,那样才有可能会在下辈子遇见他。


所以我只觉得委屈,鬼魂哭大概不会被人嘲笑吧,活着的时候我总觉得哭很丢人,所以敖子逸对于我憋着委屈和难过不说出来只是安安静静的抬头看天的沉默总是气的摔门而去。


此时此刻憋了二十多年的委屈让我开始嚎啕大哭,抬头看着刺目的阳光,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我还从来没有在敖子逸面前哭过,看到他悲痛欲绝追悔莫及的样子,我就更难过了,哭的就更大声了。


身后的刹车声戛然而止,一阵风从我右边的身后吹来,带起了干净好闻的味道,敖子逸手忙脚乱的用他干净的衬衫给我擦眼泪,“黄其淋,你别哭了,我没扔下你,我是去找自行车,你头昏会晕车所以我只能想出这个办法了,你别哭了………行不行?”


敖子逸问我话,我肯定要回答他,于是我停住了眼泪红着眼睛看他,“行………嗝。”因为哭的喘不过气我刚说了一个字就打了个嗝,敖子逸愣愣的看了我半晌,开始抱着肚子蹲在地上狂笑。


我踢了他一脚,他肩膀一耸一耸的抖动,一直停不下来,于是我非常生气,就自己骑着自行车就走了。


还好。我还能活着同敖子逸闹脾气。












· 02

“……我象一个优伶,时哭时笑着,久而久之,也不知这悲喜是自己的,还是一种表演,很多人在看着我,他们在叫好,但我很孤独,我生活在自己的幻想中,我幻想着我在一个简单而又复杂的世界,那里只有神与妖,没有人,没有人间的一切琐碎,却有一切你所想象不到的东西。但真正生活在那里,我又孤独,因为我是一个人。


这么想着的也许是唐僧,是孙悟空,是猪八戒,是沙和尚,是树上的女妖双儿,他们都是人,所以他们会这样想,尽管他们都不怎么象人,这也许就是他们痛苦的根源。”


敖子逸一直拉着我的手,手心黏腻的汗让我觉得恶心,我抽出手在他的衬衫上抹了一把,横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拉我。


然后我们都把眼睛转向了电影,因为眼镜的缘故,孙悟空置身的炼丹炉中熊熊业火,滚烫的熔岩就从屏幕里溢了出来,它从帷幕底端蜿蜒而下,越来越多,最后汇聚成了一条火龙。


看电影的人开始尖叫,他们惊慌失措的模样真可笑,造物主就在他们面前剥夺他们的生命,他们却还在喊救命,被抛弃的滋味,应该永生难忘吧。


我看到火龙张开了嘴巴吐着火焰,灰烬和狼藉在浓烈滚烫的大火中焚烧,衣角,头发,皮肤,血肉,那些燃烧的俗物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就像那些妖怪讨论唐僧肉应该怎么吃时做的美梦,他们说,把唐僧捆来放在火上烤,等肉熟了应该就是这个味道。


他们可没有唐僧肉好吃,火龙不满的嘶吼,于是那些被烤熟的血肉变得干裂焦黑,烟尘散去,露出了森森白骨在一片焦黑的灰烬中。


我这才有时间转过头去看敖子逸,可是我什么都没看见,敖子逸没有眨着大大的眼睛对我笑,我找不到他了。


焦黑的地上有一个东西晶莹的闪着光,我看到那是我精心挑选为敖子逸选的成人礼物,可是它被掩埋在废墟中,孤单的有些可怜。


我又觉得我的眼泪要掉出来了,敖子逸不见了,他可能被火烧死了,肉体凡胎,炼丹炉内的天降之火,是从九天以外的虚空引过来的,这下我确信,我又一次失去了敖子逸。


我一直觉得我是一个人,跟唐僧孙悟空猪八戒一样,我觉得我活着的样子,像个人,堂堂正正立足于天地之间,坦荡而无畏。


他们降妖除魔求大乘佛法普度众生,而我安安稳稳守在敖子逸身边和他一起老去,然后再进入下一个轮回。


我双目凝结上了寒冰,瞳孔现出了蓝色,寒芒变幻为针尖一样的利刃,我大声嘶吼,于是那些利刃无孔不入,刺进了火龙每一寸皮肤,他滚烫的躯体开始冒烟,冰与火的撞击,我也不知道九天外的天火能不能被我的寒冰摧毁,我只知道,我要杀了火龙,给敖子逸报仇。


火龙扭曲着身体开始挣扎,它痛不欲生。电影里,我看到孙悟空的眼睛迸射出金光,刺目而明亮,一跃身形撞开了炼丹炉,破碎的琉璃瓦片撞击在行宫,仙童仙子开始尖叫,他们喊,“孙悟空出来了,他没有被烧死!”


孙悟空没死,可是敖子逸死了,我的绝望开始蔓延,天雷滚滚,雷电交加。来自十八层地狱的怨气从我内心散开,我看到九天神佛开始哭嚎。玉皇大帝也从凌霄宝殿的椅子上纵身跃向人间。如来看到这一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阖上了眼。


然后世界都毁灭了,火龙也不见了。敖子逸低声细语的话在我耳边响起,他搂着我的腰,把我的头放在他的肩上,“黄其淋,我们该回去了。”


我从绝望中抬起头,星寒的双目刺痛着,于是敖子逸将手指插进我的头发,用他温热的唇舌来吻我,“黄其淋,我在,我在,我在……”


电影早已经结束,有工作人员来清场,我因为一场大战早已丧失了任何力气,夜色下,敖子逸背着我,一步一步的走回我们的宿舍。












· 03

几世辛苦为哪般,后世前生赎不完。


金蝉子对如来提问,座子弟子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问。


“如来如来,所谓如实道来,你生于天地混沌虚空一物,不知便说不知,如此模样又算什么。”看着周围众僧震惊的一双双眼,他径自笑开,“不过是入凡尘而已,我心不存于世,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那个时候,我还很小,唐僧牵着我的手,带着我游走于大千世界。后来我才知道,我诞生于孙悟空大闹天空的厮杀之中,他的金箍棒砸碎了天,女娲补天的石头被敲碎,我陨落在那漫天银河碎星的银白色光晕中,神说我是妖魔,只有唐僧笑着看我,将我搂在怀里。


他怀里有檀香,有广阔无垠的海,他法力无边,带我逃出了天兵天将的层层包围。可是如来也说我是怪物,他身体开始颤抖,我看到他脖颈上有青筋,那些脉络一点点明晰起来,我知道,他在生气。


然后他就带我离开了,如此过了几千年,他大概是觉得我烦了,将我扔给了他的白龙马,自己一个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然后的然后,我就不记得了。


白龙马有一个弟弟,叫敖子逸,法术弱,性子绵软,虽然贵为龙太子,却时常受人欺负。


我大概是随了孙悟空的性子,生性暴戾残忍,然后我杀了所有欺负敖子逸的人。直到现在都有一个问题让我一直想不明白,我为什么选择去帮敖子逸。


敖子逸从身后搂着我,“黄其淋,你真好,法力厉害还很温柔。”


“温柔?”我笑。


敖子逸将苍白的嘴唇放在我眼皮上,他说那是一种很神圣的亲吻,只对最喜欢的做,“是啊,其淋是这世界对我最温柔的人。”


我笑着揉揉他的头发,赞同的点头,“那倒是。”











· 终。

你问我故事最后是什么样?


可是故事怎么会有结局呢?


我和敖子逸一直一直在一起,直到寿命完结,我不愿忘记他,于是没人奈何得了我,我就在轮回里存了一世又一世的记忆,陪敖子逸走了一辈子又一辈子。


我用爱情爱他,他用本能爱我,我们果然天造地设。



                 
                              hql × az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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